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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3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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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见不得天光的、被藏在墙壁暗格里的书信。

“三叔,你等等我,我有东西要给你看。”

他急匆匆地跑出祠堂,去自己的房间里,取来了那些已陈旧十余年的信。

拿到三叔面前,抽了抽酸胀的鼻子,哽咽道:“三叔,破空苑塌了,这些信落了出来,我们没有及时保管好,被雨浸坏了。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泪水忍不住地落下,他又一次想到那个上元的雪夜。

盛放的绚烂烟花之下,高墙的灰色阴影里。

也听到三叔有些犹豫,甚至发抖的疑问。

“这些……都是给她的信吗?”

“阿朝,你可以给我……看看吗?”

于是,他一张又一张地,翻着那些时隔多年、远隔千里,在孤灯之下写成的信,给三叔看上面早已模糊的字迹。

那些关于三叔不能言明的心意。

只能被埋藏在黑暗中,注定不能被三叔母知道的爱意。

薄脆泛黄的纸张,稍用一丝力气,便会碎裂。

他小心再小心,按着年月顺序翻动。

直至最后一封书信,被那年骤降的春雨湿透大半,只能看清几行残缺的字了。

落笔于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三。

卫朝记得很清楚,那是三叔出征北疆的前夜。

“你和他在一起过得开心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所以,以后,我不会再给你写信。”

“不过倘若他对你不好,或是哪一日,你不想与他在一起了,可以来找我。”

“我会一直等你。”

“但望不会。”

……

卫朝“噗通”一声,跪倒在地。

于卫家的列祖列宗面前,抬手往自己青肿的脸上,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
跟着垂头的抽噎声音,随之响起。

“三叔,对不起,我不该喜欢三叔母,不该喜欢她的。”
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内疚和羞愧。

与泪水一同坠落在地,四溅成花。

面前的人,从书信中怔然地抬头,偏转过脸,眨了眨微湿的漆黑眼眸。

从格子窗外映入的灿然光芒,正在一寸寸地攀爬,从他被狼爪和利石划破的莺黄锦袍下摆,蔓延至露出纵横伤口的手臂。

似是烈火焚烧的痛楚,灼烫滚热,要裂开魂魄一般。

但比不上那个人,曾经经受的那些。

过了好一会,他终于开口,对着依旧跪地的人,艰涩道:“阿朝,起来吧,我原谅你了。”

他说:“我和你三叔母要走了。”

在离别前,他拜托了这个侄子一桩事。

“去找一件衣裳,烧给我。”

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单被困,必须要走了。

也感觉到,那条若隐若现的,牵连两个世的道路快要崩塌。

不能再留在这里了。

他要带她回家。

……

家。

那个逼仄狭小的院子,不过一棵丁香树和棵枣树、以及一丛竹子、四间屋,如何能成称为家。

纵使那是他可以动用的积蓄,所买下的最好的小院。

但仍觉配不上她。

他歉意道:“委屈你跟我受苦了。”

她本该身在金玉满堂、锦绣花团中。

她却毫不在意地这边瞧瞧,那边摸摸,回头笑说:“不苦的,我没觉得和你在一起苦过。以后我们的日子,会越过越好的。”

“等以后我们有钱了,可以再买大宅子。”

她又腼腆起来,不好意思地来攀他的肩膀,凑到他耳边,偷偷道:“现在只有我们两个,还不急。”

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,垂眸看她发红的耳尖,止不住地脸热。

揽住她的腰,将她抱在怀中。

低下头,在她耳边承诺道。

“嗯,我知道。定然会勤恳努力,争取早些让夫人住进大宅子里。”

“说什么呢!”

她眼眸盈盈地仰头瞪他,拍打他的胸口。

他听到过的,她也唤他夫君。

曾经他下值,浑身疲惫地回去那个暂时的庇所。

隔着一堵灰色的矮墙,闻到了熟悉的炖汤香味,也听到了她和煤球的小声私语。

“夫君怎么还不回来呀?”

她又来找他了。

悄声,是怕被谁听见?

他站在探墙而出的柿子树枝下,不由无声地笑。

他紧抱着温软的她。

即将要成为他的妻。

初见第一面。

在他来京参与春闱的那年上元,赊月楼上。

拥挤人潮,和璀璨灯光中。

跌跌撞撞扑入他的怀里,便喜欢上的,他的心上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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